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第5-6期，原文标题《“祖传信物”的主角光环》，严禁私自转载，侵权必究
按照莫氏硬度计，蓝宝石的硬度为九级，仅次于钻石，这或许是为什么它常常和钻石一样，被拿来宣誓爱情的坚贞与永恒。但和消费主义的产物钻石相比，蓝宝石又显得更为神秘和悠久。
文/宋彦
戴安娜王妃挑选蓝宝石戒指作为自己的订婚戒指
在定情信物这东西上，全世界都对“祖传的”这个来源相当看重。不管是奶奶的玉镯子，妈妈的金戒指，还是其他什么或价值连城，或值不上几个钱的老物件。当碰上“祖传的”这几个字时，流行、时尚都要后退，它不再只是局限于两个人之间的爱的证据，更是一种被允许走入一个大家庭的邀请函。
把这件事做得最有梦幻感的还得是今天的英国王室。刚刚因“不再担任英国王室高级成员”这件事成为舆论焦点的哈里王子和梅根王妃的订婚戒指就是半个老物件。当年，哈里王子向梅根求婚时，曾亲自设计了一枚戒指，并委托女王的御用珠宝商Cleave制作。那是一枚有黄金戒圈的钻戒，钻石来自两人恋爱时特别喜欢去的非洲南部小国博茨瓦纳，这是哈里对两人恋爱过程的纪念。比博茨瓦纳更沉重的恐怕是主钻两旁那两枚小号钻石，那是从哈里的母亲——戴安娜王妃生前收藏的胸针上取下的钻石，把它们镶嵌在订婚戒指上，哈里大概是希望，自己的爱情和婚姻能够得到母亲的庇护。得没得到庇护和祝福还不知道，但梅根这不循规蹈矩，时不时给王室惹个小麻烦的性格和选择倒是有点像当年的戴安娜王妃。
哈里王子向梅根求婚时，曾亲自设计了一枚戒指，主钻两旁那两枚小号钻石是从戴安娜王妃生前收藏的胸针上取下
比哈里王子取下的那两枚小钻石更出名的是嫂子凯特王妃手上的那枚蓝宝石戒指。在英国，它和很多服装、包包、首饰一样，被称作“戴妃款”。
这枚“戴妃款”的来历要追溯到1981年了。那一年，查尔斯王子与20岁的戴安娜订婚。通常，王室成员婚嫁，珠宝首饰都是定制的，查尔斯王子却没这么干。他把年轻的爱人带去王室珠宝供应商Garrard那里，让戴安娜随意选一枚戒指，作为两人的订婚戒指。尽管联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查尔斯王子这做法很“钻石王老五”，却不够上心，但当年，准王妃选得还是相当开心。
几乎是一眼看中，戴安娜挑选了一枚蓝宝石戒指，那颗12克拉的椭圆形锡兰蓝宝石被14颗南非钻石包围，18克拉的白金指环将它们镶嵌在一起。
虽然不是定制款，但戴安娜的选择相当得体。
在英国，乃至整个欧洲王室，蓝宝石都是出现频率极高，具有王室象征意味的宝石品种。蓝宝石的英文名Sapphire词源来自拉丁文Spphins，是蓝色的意思。还有一种说法，这词来自于梵语Shani，意思是“亲爱的土星”。前一种溯源更被广泛采纳，而后一种更有浪漫气质。
和钻石、红宝石、祖母绿并列，蓝宝石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四款宝石之一。要是用理工科的视角分析，蓝宝石就是款矿物刚玉，主要成分是氧化铝，颜色可以是粉红、黄、白很多种，若蓝宝石呈现出最广为人知的蓝色，那是因为其中混有少量钛元素和铁元素杂质。按照莫氏硬度计，蓝宝石的硬度为九级，仅次于钻石，这或许是为什么它常常和钻石一样，被拿来宣誓爱情的坚贞与永恒。
钻石基本上可以和巧克力、玫瑰花一样，归为消费主义的产物。和它们相比，蓝宝石更有宗教背景和传统感。有人统计过一个数据，在《创世记》《旧约》《启示录》和《出埃及记》几个《圣经》篇章里，“宝石”作为一种象征物，被提及了30多次。耶路撒冷的城墙根基是用宝石修饰的，大祭司亚伦的圣衣上，宝石镶嵌在金槽中。事实上，出现在《圣经》故事里的“Sapphire”并不是今天的“氧化铝”矿石，它更可能是青金石，也就是在中国常用来做佛珠的璧琉璃。但在长达千年的传播过程中，“氧化铝”矿石继承了《圣经》“Sapphire”的全部意义，是免受不忠、欺骗和恐吓的象征物。
在古希腊和古罗马，蓝宝石已经被王室选中，它成为能够积聚能量，庇护王室成员免受嫉妒和伤害的宝物。
凡·艾克兄弟的《根特祭坛画》被视作现今世界上存在的最早的油画作品，这幅15世纪尼德兰美术的标志作品里就有一枚蓝宝石，它被做成一枚胸针，挂在天使的胸前。
凡·艾克兄弟的《根特祭坛画》里就有一枚蓝宝石，它被做成一枚胸针，挂在天使的胸前
看来看去，总觉得对欧洲王室来说，蓝宝石就像中古时代大户人家眼中的玉，黄金价值是实打实的，但玉不一样，它有着集天地灵气这一层“迷信”，与人的气质、阅历有关，因而不落俗套，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在重要的物件、仪式上用蓝宝石，这不仅是宗教建筑、器物的选择，也是欧洲王室一直以来的偏好。当年，拿破仑义无反顾地向比他大6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约瑟芬求婚，用的就是一枚蓝宝石戒指，他还给那枚戒指起了个相当甜腻的名字——“我和你”。
英国女王戴得最多的冠冕也是蓝宝石制成的，那是女王父亲乔治六世国王送给女儿的结婚礼物，蓝宝石就镶嵌在王冠顶部，骄傲又高贵。
和“戴妃款”一样出名的蓝宝石信物也和一位王室成员有关。1937年，放弃了王位继承权，成为温莎公爵的爱德华八世与美国平民女子辛普森夫人订婚，订婚信物是一枚刻有“for our contract 18-v 1937”的蓝宝石手镯。
转回到戴安娜王妃的那枚蓝宝石戒指。当年，这么一款相当符合英国王室品位的订婚戒指价值接近3万英镑，算上通货膨胀和本身的增值，那枚戒指在今天差不多是20多万英镑的价格。和动辄上百万英镑的钻石饰品相比，这戒指真算不上昂贵。
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大婚之后，王妃常戴着这枚戒指出现在公众面前，直到两人离婚，戒指的归属权又回到查尔斯王子手上。和其他王室珠宝相比，这枚戒指不是定制款，价格也相对亲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戴妃款”都成了畅销品，被世界各地的女性所追捧。
1997年，戴安娜王妃去世后，父亲查尔斯王子允许两个儿子威廉和哈里从母亲的遗物中选一件做纪念品。威廉王子选择了母亲喜欢的一块卡地亚腕表，这枚蓝宝石戒指被哈里王子选中。
但很多年之后，这枚戒指出现在了威廉王子的爱人凯特王妃手上。作为威廉的好弟弟，凯特的好朋友，在哥哥大婚前，哈里把这枚母亲的遗物交给了威廉王子。
威廉用这枚戒指向女友凯特求婚。尽管这枚把母亲送进王室的戒指曾给她带来了后半生的种种磨难，但他还是想用这枚戴安娜传下来的戒指邀请凯特走进王室大家族。更重要的是，戴安娜以这样的方式，参与了儿子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婚后，这枚似乎永远不会过时的戒指常常和凯特王妃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威廉王子以这样的方式，把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实习记者刘悦阳对本文亦有贡献）
